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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噩耗频传
 张老实道:

 “也就是三十来里,正东略微偏点南。”公孙启道:

 “老丈忘了,等一会我们或许还有事请教呢。”唤进赵诚,吩咐把张老实带下去休息,好好照管他的饮食。这一番问答,看似平凡,老少四侠,却从而推断出几件重要的事情,

 第一,正东偏南三十里左右,正是神兵附近。第二,张老实的话如果可靠,过路客敢于在那个地方出现,绝非幸逃裹胁,急于回转家乡的人。第三,这个人或许也与金星石有仇,自顾力有不逮,遂行此借刀杀人之计。第四,秀秀被囚神兵,但先一已被金衣人拐走…

 推论到这一点,老少四侠,不大骇!难道过路客,即金衣人所饰?愈想,愈觉可能极大!若然,金衣人到底是谁?四极?八秀?十二神卫?抑老魔三子四徒中人?黑夜之间,木匣子哪里来的?除非偷,再就是早有预谋,事先准备好了的。是则张老实,似乎并不老实!

 如此丝剥茧,细一推敲,被害少女非秀秀而谁?

 傍晚时分,萧天带着百十来号人,到了石岗,还带来了金逊写给公孙启的一封亲笔信。信中要点,除了昨夜亲见亲闻,以及群雄艰危处境。不走必遭毒手外,再就是他的推断与行止。最令人惊心动魄的是,范凤的万世魔功业已练成,人也不知去向,尸旁金衣,经鉴定确为刘冲所有,但刘冲亦已神秘失踪!

 金逊为了这件大事,必须往见魔父,商量对付叛徒之法。

 但却言明,明午换人质,必定同来,面述详情。这封信不亚平地焦雷,证实了秀秀的死讯。同时,也无异宣布了范凤罪状,不仅叛道,且已叛师。演变到这一步,再也无法隐瞒雪山魈。

 看完两封信,气得雪山魈,当场了一口血,强要带伤去找金星石拼命。不住几个女孩子,死拉着不放,公孙启和兰、珍二姥,苦口婆心委婉地劝说。雪山魈咆哮道:

 “这个脸我丢不起,不给金星石拚个死活,我再没脸偷生人世。”齐云鹏见老少诸侠劝说无效,不由接口道:

 “老前辈,云鹏潜伏魔窟十二年,深知老魔师徒为人,可否暂息雷霆之怒,听晚辈一言?”雪山魈道:

 “这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齐云鹏道:

 “不然,此中玄虚,正大有研究。雪前辈那样线条的人,自然不会注意到秀秀有没有扎耳孔。”姗姗道:

 “爷爷就听齐大侠说说嘛,将来对付魔师魔徒,也多一分把握,过了明天,等换回四哥,不须爷爷亲自出手,我和启哥,也非找他们师徒,算一算这笔账不可。”雪山魈道:

 “你终于也承认,那颗人头是你六姊的了?”姗姗道:

 “我没骗您,六姊的确未扎耳孔,人头一定也是别人的,不管被害少女是谁,用那种卑鄙下的手段,也是天地不容的。”齐云鹏道:

 “晚辈也正有此怀疑。先说范凤,这个魔崽子,天份极高,人更聪明乖巧,就拿万世魔功作比,四极练了半辈子,都没有练成,他却练会了,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此贼野心尤大,魔功一成,除了金星石,已不作第二人想,因此,金星石反而成了他发展的障碍,借刀杀人,一石二鸟,时机恰又正好,以敌制敌,一败一伤,未来辽东,还有谁是他对手?”公孙启道:

 “白天我与二姥和丹弟,就曾作如此推敲,但因魔窟内情,不尽熟悉,不敢遽作论断,现听齐兄辟解,茅顿开,定是这个匹夫在作怪,也只有这个匹夫,灭绝人,才能做得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。”雪山魈哼了一声,道:

 “别忘了,尸旁金衣可是刘冲的。”齐云鹏道:

 “刘冲的金衣,绝不会错,正因为金衣是刘冲的,就愈令人可疑。此贼耳软心活,优柔寡断,入门虽早,武功却远落范贼之后,现在他已失踪了,依晚辈料断,如非已被范贼施下了水,听任范贼摆布,便已遇了毒手,没有第三条路好走。”公孙启道:“金星石岂能饶他?”齐云鹏道:

 “心黑对手辣,金星石作恶一生,教了这么一个得意而忘本的徒弟出来,这是他应得的报应。金逊一到,就得先气个半死,除非他亲自出马,手下众徒,已无人能制范凤,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,还制其人之身,教他们师徒,先火并一场?”公孙启道:

 “金星石羽翼甚丰,范凤孤掌难鸣,就怕他鸿飞冥冥,已逃进关内。”齐云鹏道:

 “可能不大,辽东偌大一片基业,岂肯拱手让人,他不仅练成万世魔功,也学会易容…”

 公孙启砰然心动,截口道:

 “齐兄稍待,小弟去去就来!”兰姥亦已警觉,急道:

 “启哥儿小心,我陪你去。”经她这一说,大家都明白了,必是怀疑受托送礼的那个乡下佬,就是范凤化装矫饰的,一下子跟去了十多个人。赵诚把他安置在车房旁边的单间里,公孙启首先赶到,推开房门一看,果然不出所料。赵诚仰卧上,张老实踪影不见,桌子上却留着一张纸条,写的是:

 “殷勤款待,无以为报,赵管事疲劳过甚,十绝指助他酣睡,天明自解,慎勿妄动,以免意外,金星石拜。”公孙启大怒,道:

 “匹夫欺人太甚,我不杀他,誓不为人。”兰姥道:

 “这是亲笔,留待明天,教金逊辩认,究竟是老魔还是小魔?自可分晓!”公孙启收好了条,悄声道:

 “墨迹虽已早干,只怕匹夫还没有走,三老请护卫群雄,丹弟夫妇搜左边,姗姗随我搜右边。”话落身行,两对夫妇刹眼消逝在夜中,展开细密搜索。三老岂甘雌伏,也采取了行动。

 齐云鹏与纪氏三雄,合成一路,也参与了行动。忙了一阵,何尝搜到一丝人影!回到管事房,无不愤慨,怒,心情沉重如铅。

 这时,饭已备好。骤然之间,平空添了一百多号人,临时赶办自然来不及,大半都是从镇上,搜购现成的东西。管事房也容纳不下,好在库房这时空着,群雄七手八脚,片刻即打扫干净,将就着安顿下来。管事房里,只有三老和公孙兄妹。以及南齐北纪萧天等一二十个人。边吃,边继续适才未完的话题,从而对于神兵内部概况,老魔的真正实力,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。只是对于范凤的动向,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。

 姗姗见谈了半天,始终没有谈到有关秀秀的事,忍不住问道:

 “齐大侠,你刚才说,我六姊还没有被害,到底有什么事实的根据?”齐云鹏道:

 “金逊不忍父亲被诛,祈求和解,一旦事成,范凤势将陷于极其不利的地位,故必竭尽一切手段,加以破坏。但如破坏不成,我们找他,老魔父子也找他,对他自然就更加不利。午间,巫无影陪着诸葛昌,到达神兵,始知范凤于里间出走。

 这个匹夫极工心机,他必是从密道悄然进去的,因而金逊的一切图谋和行动,均已被他侦知。”

 “当然,他可以向老魔告密。但是,金逊是老魔的亲身骨,一切图谋也是为老魔着想,顶多,老魔据报之后,把金逊骂一顿,甚至再关起来,绝不可能杀死金逊。在范凤的心里,始终是块病。试想在这种情形下,以后的日子,如何能安枕?利害关系,范凤看得最认真,得罪金逊,就等于得罪了四极,这种有害无益的事他怎么肯做?然而事情已迫眉睫,告密又不见得妥当,再加上魔功成,野心又大,几种因素凑合在一起,要闯祸,索就闯个大的,天生的就不是一个肯于安份的人。”喝了一口酒,略作息,又道:

 “这可以说是他临时的决定,反迫着老魔,走上绝路,与其说是背叛老魔,不如说想要牵着老魔的鼻子,跟着他走。这种想法和做法,能不能成功呢?范凤并没有绝对把握。也正因为这种变化,是突然的,是被迫铤而走险,一切准备,还没有成,令姊便成了他一件无上的至宝。他可以用令姊,向老魔讨价还价,必要的时候,也可以向我们有所要胁,起码在目前,令姊不会有危险。”

 雪山魈擎起酒杯,道:

 “齐小友,老夫敬你一杯。”他豪,易于冲动,但非不明事理的人。齐云鹏根据范凤为人,所作分析,使他甚是折服,故心意大畅。齐云鹏慌忙离座,道:

 “不敢当,我敬前辈。”相对干杯,举座心情,亦因而松缓。

 公孙启也敬了齐云鹏一杯,道:

 “范凤夜间行事,白天来送人头,秀妹或者还在原处附近,小弟打算现在蹑踪前击搜救,齐兄可愿指引道路?”齐云鹏道:

 “在下极愿效劳,只是现在去,不如明天过午去。”公孙启道:

 “敢问理由何在?”齐云鹏道:

 “辽东是范凤的家,到处都安置得有人,何况地址已,我们即使不去,金星石也必派人去搜,我料他来此之前,恐怕就已派人把秀姑娘移走。这是他目前保命的唯一法宝,不可能还在原处。明天换过人质,再把群雄作一个妥善安排,那时在座各位,都可以放开手脚救人,就不怕疏漏了。”兰姥道:

 “这么办最好,金逊诚意代父化解前怨,在这件事情上,或者还能提供一些线索。”两天来焦虑的问题,至此,才算得到一个暂时的结论。

 在萧天到达石岗的同时,金逊也到了薛公祠。毒臂神魔金星石,从昨夜离开之后,直到现在还没回来,也没有任何消息。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。莫非他与范凤,暗中还有诡秘?狂花峒主坐立难安。罗昆所中寒煞,已经除去八九成,犹在加紧行功,希望及早痊愈,恢复行动,金逊说出夜来变化,诸魔有如焦雷击顶,震骇异常。朱万道:

 “范凤油嘴滑舌,尖头尖脑,我先就看他不是东西,劝过山主多少次,留心提防他,如今…唉!”罗昆顾不得再行功,道:

 “山主还不知道他魔功已成,心怀叵测,遇上他岂不要吃大亏!”狂花峒主极不耐烦,愤怒的吼道:

 “闭上你的臭嘴,那儿来的这么多废话!”罗昆瞪了她一眼,暗叹一声,懒得跟她吵,没再言语。朱万道:

 “山主至今未归,峒主看法如何?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用不着替他担心,石岗留不住他,范凤也没有这么大的狗胆敢暗算他。你们都有相当高的成就了,当知同样的功夫,火候还有深浅的差别,饭不会白吃,范凤没有你们这么笨。我只气他一向肚子里行事,从不和别人商量,十之八九,昨夜先去石岗,后至神兵,现在多半在绝缘谷,四极之中,你最精明,也最了解他,不该再来问我。”朱万道:

 “峒主责备的极是,我虽有类似恻度,却不及峒主想得透彻,同时,另外一个问题也使我非常困扰。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敢是怀疑存心不轨的,还不只范凤?”此言一出,举座俱惊!罗昆道:

 “莫非常山老怪…”狂花峒主嗤了一声,接口道:

 “你算了吧,如说想撒腿,郑七算一个,也不是毒蜂,在你们自己的圈子里想!”罗昆甚是恼怒,也更无心深思。朱万道:

 “我们甚是惭愧,长年追随山主,竟不及峒主观察入微,大概是上官逸。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这没什么值得惭愧的,正因为我不常跟你们在一起,冷眼旁观,比较客观,星石也已有所觉察,只苦没有抓住切实把柄,所以我料他此刻是在绝缘谷。”金逊愈听愈代父亲担忧,道:

 “明天怎么办?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等你老子回来再说。”金逊道:

 “万一他老人家回不来呢?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由你作主。”金逊既惊且诧,道:

 “由我作主?您和二叔…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就是这一点,你老子才不喜欢你,都三十出了头的人了,面临这种重大关头,还不能替你老子分忧解愁!”沉思刹那,金逊毅然决然道:

 “我打算把人质还给人家,您觉得怎么样?”狂花峒主道:

 “缓和仇人的压力,对目前有好处,我支持你。”金逊暗喜,又向罗昆道:

 “二叔怎么说?”狂花峒主截口道:

 “他守成有余,应变不足,不用问他。不过,人是还给他们,可也不能太示弱,细节你跟老六去商量。”罗昆虽然不高兴,却也不能不佩服这个婆娘,应变从容,见解也颇不寻常。

 金逊看了朱万一眼。朱万点了点头。金星石天亮回不来,事情大概就这样决定了。然则毒臂神魔金星石的动态,是否果如狂花峒主之所料呢?谁也无法作肯定的答复。

 午正,金逊、朱万,如约到达石岗。狂花峒主和罗昆,都没有来,不知去了何处?由于还有其他魔徒爪牙,深恐金逊不便,珍姥与玉莲师姊妹,全都回避了,群雄也都没面。显而易见,公孙启也有意缓和目前情势,以便放开手脚,专心救人。

 在双方具有诚意的情形之下,人质本可顺利换成功。但秀秀事件,首先系由金逊口中传出,当着朱万和其他魔徒面前,自然不便公开表。事情是由金星石逮约而起,故先着放出人质。公孙启道:

 “朱大侠诚信不欺,并承少山主亲身驾临,小可谨代表岳极和纪家父子,表示由衷的谢意。还有姨姊秀秀,何以未见释归?”金逊道:

 “这次事件,本有成约,只因罗二叔从中作梗,以致平地风波,节外生枝,在下谨代家父和二叔,表示无上歉意。说来十分惭愧,范凤、刘冲二人,忽于前背叛逃逸,令姨姊亦被裹胁而去,家父据报之后,十分震怒,已亲自带人,分头营救,内必有消息,至望鉴谅,并宽赐限期。”公孙启脸色一沉,怒道:

 “少主可是语出衷诚?”直到现在,他还无法知道人头真假,故一半作做,一半也很认真。金逊没有料到又已发生变故,道:

 “大侠何出此言,在下如有一字不实,愿遭天谴。”公孙启取来木匣,道:

 “小可信得过少山主,却信不得匣中之物,请自己打开看罢。”金逊砰然心动,已能判知大概,颤抖着双手,徐徐把木匣打开,前天遗失的人头,赫然在这里出现,不由脸色陡变!朱万也已骇然变!不过,他到底经过大风大,微一震惊,便已镇定下来,聚会神,仔细凝注人头表皮的颜色。金逊吓得呆怔半晌,方才恢复神智,立即问道:

 “是否易过容?”老少群侠,心情更是紧张无比。人头的真假,马上就可决定秀秀的命运!良久,良久,朱万恨道:

 “区夫狠绝而恶绝,易容手法也已尽得真传,太可怕了。”

 既经易容,假的成份更居多了,公孙启吁了一口气,道:

 “朱大侠何不一展绝艺,试予恢复真容?”朱万叹道:

 “纵是大罗金仙,也再无法恢复真容!”公孙启怎能相信,道:

 “朱大侠莫非托辞,犹思掩尽?”朱万指着人头颈后,一道极细纹路,道:

 “原人面皮已被整张剥去,这是用另外一人面皮贴伏上去的,纵然剥下,何能还原?”雪山魈双目火,一掌击碎面前八仙桌,怒吼如雷道:

 “你是说剥了两张人皮?”群侠无不忿怒。朱万道:

 “不错,而且都是活剥的,否则贴得不严。请看耳后纹路,已不甚显,这是业已经过相当时间的养息,外表人皮,已与被害人血,结合在一起的明证。”公孙启听出苗头,心里闪现一线希望,道:

 “依朱大侠的判断,这种现象,需要多少时间?”朱万道:

 “最少也得两三个月,或许还得多些,这是听三山主说的,在下没有这种经验。如果过了半年以上,纹络逐渐消失,就不容易辨识了。”金逊已把信柬看完,接口道:

 “笔迹是刘冲的。但他没有这么狠毒,也没有仇恨的对象。顾而易见是范凤这个畜牲,为印场主预备的,现在另外派了用场,令姨姊料仍安然无恙。”姗姗道:

 “外表这张人皮,怎么有点象我姊姊?”金逊道:

 “这倒难不住我。”取出一个小瓶,倾出些许粉末,要来一盆清水,先把粉末合水调匀,涂在人头上,过了片刻,用水洗净,显出另一副清秀面宠。人头果然不是秀秀的,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证明。但是,这已经是两个少女付出性命的结果。印天蓝更怒由心生,切齿恨道:

 “我不亲手杀他,难消心头之恨!”珠泪不涔涔下。想想看,嫁了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丈夫,怎不伤心绝!公孙启道:

 “令尊料必知道匹夫的大概动向?”金逊道:

 “范凤的基业,大部分在辽吉边境,这是明显的去处,料他不敢去,也不会去。匹夫万世魔功已成,易容术又已炉火纯青,深入化境,随便化装一个普通人,就是在我们眼前出现,也很容易臂错过,要捉他还不太容易,反之…”忽生警惕,道:

 “敢问公孙大侠,你们的人,是否全在此处?”公孙启已经明白他的意思,道:

 “少山主是怕他化装…再去害别人。”金逊正道:

 “匹夫心术极坏,不能不防。”公孙启道:

 “信上笔迹,少山主能否确认是刘冲亲笔?”金逊道:

 “即使是范凤摩仿的,也可真。问题就在刘冲,也于同时失踪,实不相瞒,我分辨不出来真像。”公孙启遂把另一张字条取出,道:

 “请再看看这一张。”金逊接了过去,和朱万共同辨识,道:

 “笔迹与信柬相同,大侠是几时得到的?”公孙启遂把昨天经过,扼要说出,结语道:

 “傍晚方才起疑,前去找他,已经不见,无法确知此人,究竟在什么时候离开的?”金逊道:

 “在下愿在此间作质,请将苗虎等放回如何?”公孙启道:

 “小可留他们无用,少山主更无须作质。”金逊道:

 “盛情足感,时机紧迫,这个线索极关重要。”侧顾朱万,又道:

 “六叔即刻带人回去,提防匹夫化装自己人,潜伏在神兵,那可是肘腋之患,我必须留在此间,稍效棉踞,辨认易容,绝不单独行动。六叔务必牢记心头,我绝不单独行动。”朱万道:

 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是怕匹夫化装成你对不?”金逊道:

 “是的,你快走吧。”朱万移注公孙启道:

 “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,不知大侠能否见允?”公孙启道:

 “朱大侠尽管吩咐。”朱万道:

 “大侠与敝山主之间恩怨,可否仍照前约,中秋再作了断,在此期间,协力搜捕范凤这个恶毒的匹夫如何?在下愿以人头作保。”公孙启甚感其诚,道:

 “双方必须信守,朱大侠言重了,小可愿遵吩咐。”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,自无峻拒之理。朱万立即告辞,公孙启道:

 “少山主是在此间作客,而非作质,至望大侠禀陈请楚。”

 苗虎等三个囚徒所中冰魄神指,已经雪山魈解开。朱万立即率众离去。朱万走后,公孙启对于群雄,苦于无法安排。他的一颗心,此刻已飞上天池,深恐范凤,化装去找晓梅的晦气,而且这个顾虑,也非常大。范凤谋败,落得有家难归,走投无路,可以说完全是晓梅一手给他揭穿的。

 以他那种狠毒心肠,凉薄天,绝对不会反躬自责,必然的,要向晓梅,施以无情的报仇。

 想到这一点,公孙启恨不得立刻赶到天池。带着群雄,必然迟滞行动,让群雄自己上路,又怕重入魔掌。万般无奈,在吃饭的时候,毫不隐瞒,说出来自己的苦衷。群雄武功成就,虽然不算太高,人情事故,江湖经验却颇丰富,审度当前形势,一人慨然说道:

 “我们能够活到今天,可以说完全是各位申张正义。主持公道的结果。现在老魔追搜叛徒,无暇他顾,小魔人单势孤,不敢面,在下忖料,此去关内不致再出舛错,只是各位恩情,只有期诸异了。”公孙启谦虚了几句,并提醒群雄,经过锦州和滦东,仍须特别注意,原因是这两个地方,范凤仍有很大的潜势力。这席酒饭,便成了钱别酒,饭后即分别道途,各自东西。萧天不能再跟去,只好与群雄话别,至此,群雄才知道他的身份,对于他的热情仗义,感激尤甚于公孙启和杜丹。

 甩掉群雄这个沉重的包袱,公孙启顿觉一身轻松。他打算带着子,和金逊到现场一转,亲自勘查有无蛛丝马迹可寻。现场是赵格庄庄外一家散户,位于神兵迤南十余里,是老魔的势力范围,朱万虽已订下缓冲的约定,金星石是否同意?谁也不知道。三老怎能放心,坚持要去大家一起去。于是,在金逊前导下,老少群侠,便全去了赵格庄。朱万先走一个多时辰,早与巫无影、诸葛昌,取得联系,算定群侠要来,换在现场相候。

 相见之后,从朱万的嘴里,获悉两来的穷搜,不仅未能见范凤和刘冲的踪影,附近村庄,亦无少女失踪,目前双管齐下,一面分路扩大搜索,一面追查被害少女来路。金星石去了锦州。金星石至今未再现身,他的动向,自是朱万捏造的。

 尸身业已装殓,移往神兵,血污依稀还在,但已干涸。询问附近邻人,据说农户原主人系一对老夫妇,无儿无女,已于年前把房地产变卖之后,前往关内投亲去了,新户主是谁?至今还没见过。屋里屋外,搜寻殆遍了,无可疑迹象,老少群侠只好恨恨而去。

 留守在无池的人,经历过一次险恶的偷袭以后,对于魔掌的实力,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,愈发加深警惕,勤修不懈。

 参场是杜家的,杜芸虽已明花有主,尚未出嫁,杜丹不在,她就是主人,名正言顺,主持一切。吃一次亏,学一次乖,戒备也愈发加强,尤其在入夜以后。一之已甚,岂可再乎?

 她非常好强,尤其在哥哥和未婚夫没有回来以前,暗中发誓,绝对不能再出第二次事。朝阳牧场老场主刘永泰父子的伤势已愈,但无名神尼临去留言,刘永泰须坐关百,方可自由行动。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,杜芸自然也知道。但刘永泰年纪最高,辈份最尊,在魔氛未净之时,岂能安心让一个待守闺中的女孩子独任艰钜?他不能安心,也不放心。无奈杜芸坚持不动,神尼的话,必有深意,不能违背,再不然,就使出女孩子的看家本领,软磨、撒娇。

 老场主扭不过她,表面上处之泰然,暗地里,除了子午两时,必须行一阵功,其余的时间,却教儿子和门下,留心场中动静,随时报告他,个性如此,热心而认真。

 晓梅外伤已愈,只是口总是有一种重的感觉。她中的是毒药镖,没有受内伤,她自己也不清,那是不是余毒未净所应有的现象。反正不能下山,闲着也是闲着,便以继夜地勤修不缀。她感觉出来了,每当行功的时候,压力就轻,停止的时候,压力就重。她把这种感觉,私下里告诉了杜芸,向杜芸请教。杜芸也认为是余毒作祟,好在没有事,就劝她专心用功,不要管旁的事。霍弃恶已经完全康复了,身份既已揭明,蓬头散发,已无必要,经过沐浴整修,环眼浓眉,短髭绕颊。

 雄纠纠、气昂昂,伊然伟岸丈夫,极是威武。

 半个月来,他和梅苓,相处得已经很。刘智、刘信、严和、吕冰,已经成了杜芸的左右手,轮班协助杜芸,担任外围警戒。朝阳牧场来的四十名精锐,便成了明桩暗卡。入夜以外,布置得严密非常。这一天太阳刚刚下山,残霞晚照,犹未褪尽。公孙启飘逸潇洒,从容迈步而来。严和、吕冰组任上半夜警戒,这时刚从房里出来,远远看见了公孙启,便快步了上去。吕冰年纪轻,热情洋溢,还没到近前,就已亲切的呼道:

 “公子回来了?”展望远处,再无人影,不由得咦了一声,又道:

 “怎么就是一个人?”公孙启道:

 “他们在后头。”这原本很平常,离开个多天,深怕又出事,抢先几步回来,正足以表现关心,但他并没多问一个字,自顾自地向前走去,也没和两个人打招呼。严和没有理由起疑,几步上了一处高地,向前展望。吕冰只觉公孙启今天太冷淡,过去把他当个小弟弟,对他很是亲切和蔼,极是爱护,怎么今天变了样?这只是一种直觉的感受,不由回头望了一眼。这一望,突又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,总觉得不对劲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摇了一下头,便找严和去了。落余辉,消失得极快,展望前路,苍茫一片,哪有丝毫人影。隔了半晌,严和道:

 “印场主和我们场主,怎么这样慢?”吕冰道:

 “还有那姗姗姑娘,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公孙公子,怎么今天肯落后?”严和道:

 “也许有开心的事情,把她给吸引住了。”吕冰道:

 “公孙公子可不象开心的样子?”严和道:

 “你看出什么来了?”吕冰道:

 “你不觉得公孙公子,今天多冷淡?”严和道:

 “也许他心里有事?”吕冰道:

 “那就不对了,他心里如果有事,瞒不了姗姑娘,就更不会离开他了是不?”严和微一沉,道:

 “我倒被你问住了,还看出来什么没有?”吕冰道:

 “我总觉得背影不怎么像。”严和道:

 “你简直胡说,一个人的身子是整体的…”吕冰截口道:

 “就是这点不像,今天的公孙公子,就像是另外一个装扮的,只能刻意摩仿前身,疏忽了背影的自然韵致。”严和道:

 “你没看错。”吕冰道:

 “这只是一种感觉,怎么能说得清楚?”严和再次展望了一下前方,夜更黑了,寂寂深山了无些微动静,不由顿生疑虑,道:

 “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,回去看看。”展开身形,飞返参场。将近场前奇阵,蓦地暗影中一喝道:

 “什么人,火速止步!”吕冰道:

 “杨大叔,是我!”他刚从这里出来不久。自知何人守在此处。

 话声中,三人业已对面。守阵人名杨林,看清果是吕冰和严和,诧道:

 “两位发现了什么?”严和悄声道:

 “大叔可曾看见公孙公子?”杨林道:

 “公孙公子回来了么…”严和心弦蓦感一震,不用杨林再说,已知他没见到人,急道:

 “加强戒备,也许有人冒充!”身形晃处,电疾往场中奔去。

 参场中漆黑一片,只有总管房中有一盏灯,灯头也捻得极小,却不见人。这是杜芸的戒备措施之一。晚饭在没前开,太阳一落,便进入全面警戒。前文曾经说过,这里是总场,人参的采集和加工,都在这个地方,是以场房的构造,也与运销站和中途站,都不相同。总管房在前边,一明两暗,明间是公事房,暗间一为总管卧室,一是保管帐册、银钱等重要物品的地方。

 管烈是总管,杜丹不来的时候,他主理一切,自经事变,管烈被派往远销站,接替萧天,坐镇山口,封锁进出过道,这里便成了大本营。总管事的后边,是加工场和库房,经过改装,才能住人。现在的总管房,公孙启和杜丹郎舅二人合住一间,雪山魈独住一间,眼下人都不在,所以全都空着。最后边的那栋精致小楼,原先是兰、珍二老带着几位姑娘住,自从朝阳牧场的人来了以后,便让给了刘永泰和霍弃恶,他们人多,启有便于防守的作用在内。二姥和姑娘们的房间,靠近公孙启、杜丹的房间这一边,场里留下来的重要人员,住在靠近雪山魈卧房的那一边。

 一个幽灵似的人影,晃过总管房,一闪而没,快得几乎难以分辨,到底是人是鬼?当这条人影,第二次如电闪过后边精致小楼。楼内人似有所觉,出来两个人,绕场搜寻一遍,似乎没有发现什么,查问过暗桩,声音显示是刘智刘信两弟兄。幽灵魅影不知隐于何处,居然闪避开刘家兄弟灵敏的反应。杜芸立刻警觉,出房查问道:

 “两位发现了什么?”刘信道:

 “也许是听错了,似乎觉得有人,从后楼经过,如是仇敌潜入,轻功显在我弟兄之上。”杜芸哦了一声,道:

 “我们…”一言未毕,陡然传来晓梅一声惊呛,与一声闷哼!三人立即往援。陡见一条人影,从诸女卧房冲出。三人面截去,见是公孙启,不觉一怔。杜芸诧问道:

 “怎么是你,二姊出了什么事?”公孙启道:

 “晓梅恐有性命之忧,我去追贼!”腾身而起,快如掣电,一闪没于夜影中不见。杜芸不疑是他,疾入房中,见晓梅已奄奄一息,倒卧在血泊中。梅苓惊惶至极,手脚不知所挫。杜芸道:

 “二姊是谁伤的?”梅苓道:

 “公孙公子不知何故,甫一进房即施煞手!”杜芸大惊,道:

 “真是他,为什么?”适时,房外传入刘永泰声音道:

 “怎么还不点灯,先看有没有救?”杜芸、梅苓,方从惊惶错中醒悟。灯点起来了。杜芸一眼看清伤势,骇然呼道:

 “十绝魔爪,不是启哥,是贼子伪装的,我真该死,竟当面受愚,被他走!”刘永泰急道:

 “还有没有救?”杜芸这才俯下身去,开始检查。晓梅前被抓开五道血糟,揣揣贼子用心,是想开膛掏心,不知是否改变心意,抑或是晓梅警觉,行功反抗,以致未能如愿,乃化爪为掌,一招致命重击。伤痕显示,五指血槽之下,另有一个紫掌印。杜芸流泪道:

 “二姊心脉虽然未断,但如此近身发掌,又伤在心坎上,恐生还希望有大,呜!呜!”虽在伤心痛哭,却没忘记救人。

 她这次回到辽东,就是要找毒臂神魔,代师复仇,故对天南魔功,有克制之法,也有治疗的药物。这么重的伤势,晓梅怎么还有知觉,粉面淡金,气如游丝,人早晕绝过去了。杜丹取出一个小瓶,交给梅苓,道:

 “每隔一个时辰,合酒灌服一次,每次以一钱为度,不要太多,然后用掌…不成,最好用气导引,智、信二弟已经追下去了,尚不知真像,我得去接应他们,伯父请代照应吧!”含泪出门,腾纵而去。

 午夜,公孙启首先赶回天池。杜芸面遇见,剑便刺。

 公孙启不曾提防,几乎被剑刺伤,疾展身形避开,只听“嗤”的一声,衣服前襟被划破一条裂白。杜芸一招未中,剑再上,招式更见狠辣,嘶嘶剑罢,慑魄惊魂。杜丹疾挥兵器,架住这一剑,怒喝是:

 “妹妹,你疯了!”公孙启叹道:

 “她没错,是我们回来迟了!”杜芸一怔,停剑查看,见与公孙启同行的,除了胞兄,还有印天蓝、姗姗、梅葳与金逊,看到金逊,怒火又起,道:

 “别装蒜,我再不受骗!”振腕挥剑,又向公孙启攻去。这次公孙启已经有了防备,觑准来势,已先行电闪避开,急道:

 “芸妹先住手好不?”杜芸道:

 “我不听你的鬼话,他是谁?”“他”字是指着金逊说的。杜丹接口道:

 “金兄是协助我们来对付范凤的。”杜芸气道:

 “范凤!一个胆小如鼠,不敢面的东西,也值得请人帮忙。”杜丹道:

 “那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情,现在他的万世魔功,已经练成,叛离神兵,屠杀无辜,变本加厉,就连毒臂神魔都没放在眼中,再不是缩不出,处处教唆别人,替他卖命的那种样子了。易容术也已青出于蓝,胜过巫无影。启哥怕你们不知内情,吃亏上当,所以急着赶回来,看你这副神情,大概是他来过了吧?”杜芸惊道:

 “此言当真?”杜丹道:

 “骗你作什么?”吕冰始终一言不发,聚会神,凝视着公孙启,似乎要把他看个透穿,这时接口道:

 “这好办,让我来试试。”移目公孙启,又道:

 “你真是公孙大哥?”公孙启道:

 “你也怀疑我?”吕冰道:

 “你如果真是公孙大哥,就转回身去,背向着我走几步。”

 公孙启道:

 “莫非贼子冒充我来过了?”吕冰道:

 “别多问,背过身去我再告诉你。”公孙启急于知道真象,便照着吕冰的话,转身就走,由于心里已经横旦着一个问题,所以走得极不自然。吕冰道:

 “这样不成,要照平常那种走法。”公孙启知已料中,放开心怀,几步之后,方才恢复自然,严和、二刘弟兄,也在旁边注意地看,都看不出奇处来。待又走了十多步,吕冰道:

 “你是真的,刚才有人冒充你来过,不知道是不是范凤。”公孙启急问道:

 “有没有人被暗算?”杜芸流泪道:

 “二姊被十绝魔爪,抓中前心,此刻生死尚不可知。”此言一出,回来的人,莫不大惊失!公孙启宛如被人在心口上刺了一剑,热泪亦不夺眶而出。印天蓝尤觉伤心,如果不是晓梅细心,帮助她揭穿谋,此刻怕不早已被范凤所害。想到半年来,晓梅那种明快、直,披肝洒胆的亲切照顾,含泪一掠面前。姗姗几乎和她同时,到达杜芸身边,凄惋说道:

 “快领我们去看看。”一左一右,接着杜芸便往场里跑。公孙启更已当先,飞驰而去。晓梅到底是否有救?  M.Wxi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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