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董老师，你还不回家吗？”坐在她隔壁的邵华谦准备下班时随口询问。今天是礼拜一，人人皆有放假症候群，都早早下班回家了。
董
的手一抖。从早到晚都在浑噩，加上星期一邵华谦的排课较多，几乎都在美术教室度过，让她都遗忘了他。直到现在，像被雷打中似地，她倏地察觉到邵华谦的存在，心里涌现一股不自在。
她不仅和其他男人约会，甚至还被人拥抱、亲吻，好像有一点…对不起他…唉呀，他们还不是情人，她、她还保有自由自在的权利…吧？
董
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，甚至愈想愈觉得有理，
下了面对邵华谦的抱歉感。“我还有些事情要忙，晚一点才能走。”董
振作起精神，和邵华谦挥手道别，低头继续毫无心思地翻看学生的美术作业，直到时间接近六点，校园里的喧哗声渐渐减弱，才提起包包、拿起提袋走出办公室，经过层层迭迭的教室一路往校园西南方而去，愈接近目的地，脚步愈发虚浮，手心甚至冒出点点细汗。她蓦地打住脚步，对自己的紧张感到生气，嘴里不悦地“啧”了声。
不就是把东西爽快利落地还给他，好让自己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纠葛而已，有什么好紧张的？何况你不是向学生打听过，得知六点到六点半之间，他在工房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？明明见到他的机率如此渺小，你还紧张个什么劲？
董
，拜托你振作点好不好？！在心里用力斥责自己，花了几秒将呼吸调匀，拨了拨长及腋下的直发，拍了拍毫无灰尘的白色衬衫，抚了抚毫无皱褶的铁灰色缎面鱼尾裙，最后
了背脊，董踩着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步伐来到工房。她站在门前瞪着黑溜溜的发顶，错愕万分。
他竟然在？
学生明明说他这时间都会在球场打篮球呀！
感受到她出现，坐在办公桌前的林汉堂抬起头，视线从工作
志落在她讶异的面容上。“董老师，你找我？”他微笑打招呼，毫不讶异的态度仿佛早料到她会出现。毫无心理准备地遇见他，董
一瞬间竟紧张得想逃，当左脚不自觉往后挪了几公分时，心里忽地察觉到自己的胆怯，她咬咬牙，不甘心被作祟捣蛋的潜意识影响，提着纸袋的手握紧几分，谨慎走入工房，站在门边。“你的外套。”她举起纸袋晃了晃。“抱歉，星期六下车时我不小心把它带回家了。”
“原来在你那里。”林汉堂一脸恍然大悟，“我还纳闷把它丢到哪里了呢。董老师，你可以帮我放到那边的柜子上吗？”他指了指斜后方的柜子。
董
皱了下眉头，虽然百般不愿，却敌不过讨厌认输的
子，尤其在他看似云淡风轻的态度下，她论异的紧张仿佛是一则笑话。真可恶！明明应该是他紧张、担心会不会被她拒绝，为什么情况却反转过来，负面情绪尽出在她身±？暗暗咬了咬牙，董
踩着高跟鞋喀喀喀喀绕过推车与工具箱，再经过他所处的办公桌，将纸袋放在他指定的柜子上后，才一转身，立刻被近在咫尺的宽厚肩膀吓一大跳。“董老师，其实你来得正好，我有事想问你。”林汉堂双手环
，与她距离约三十公分，眼睛弯弯、嘴角铺铺。董
惊魂未定地滚滚喉头，忍住逃离的冲动，与他四目
会。她脑袋一晕，险些腿软。
她所凝望的眸与那晚相同，笔直而清澄地攫住她，漆黑的眼珠里像是藏有漩涡，漩涡里又点点晶亮得像是布
星辰，仿佛只要她稍一松懈，便会被狠狠
入、失去自己。她定了定神，扯开一抹微笑，表面看似镇定，内心却隐隐发颤。“林先生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我——”
“林先生！林先生…”呼唤者身未到、声先到。
林汉堂眉头一扬，只花一秒时间便有了动作，一把握住董
的手腕，将还胡里胡涂的她拉入一旁用深蓝色布帘遮住的置物空间。“你做什——”一只食指轻轻
住她的
。“嘘。”林汉堂低下头，将声音轻轻缓缓送入她耳里：“小声点，别被他们发现了。”“为什么要躲？”她听见学生一言一语叫嚷他怎么不在、想找他pk篮球的声音。
“今天我想休息。”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温暖气息扑在她脸颊上，董
气息一滞，顿时意识到他们多么靠近彼此。她双手握住他
际的衣服想把他推离，然而狭窄的置物间仿佛是为他们量身打造，恰好容纳他们身贴着身的姿势，增一分嫌宽、减一分嫌窄，让他们恍如亲密恋人般紧贴着彼此。他的手一左一右抵在墙上，将她困在厚墙与宽
之间，她的脸只要往前一靠便能埋入他的肩窝，鼻端充斥着雄浑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清新草香，炙热的体温霸道蛮横地袭击她，扑天盖地将她包围。阴暗的空间里唯一的光线就是不小心从厚重门帘透进来的光，但那不足以
足视觉所要的光亮，在这样的环境里，触觉与嗅觉瞬间放大了数十倍，加上已经过分留意到他的意识，让董强烈感受到柄息在他怀里的滋味。董
闭了闭眼，暗暗呻
。“我要出去…”喉头滚了滚，她声音虚软地说，用尽力气昂子，不让自己被男人滚烫又霸道的气势
倒。“哦？你想被他们误会？”他的轻声细语里不难听出夹杂在其中的笑意，万分感谢不请自来、提供他一个美好机会的同学们。
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会来工房了。
今天下午，他从同学口中得知美女老师询问他的作息时间，脑筋一转，便有九分把握她应该打算趁他不在，把他故意让她带回家的外套
还，于是只要没事，便一反常态地窝在工房里等待，连下课后的惯常运动都舍不得去。一件几百元的外套帮了他很大的忙呀！假如她没打算还他，他也会用此理由去找她。
他不知道对于追求她的宣告，她心里到底有怎样的想法，然而她欢喜也好，讨厌也罢，他一旦打定主意，除非灰心丧志，否则绝对不会放弃。
不过，从刚才他们对视时她总是不时飘开的眼神，以及脸上不小心
出的表情老是在局促想逃跑与逞强不肯之间来回摆
的状况来判断…她，在害羞。呵，这绝对是个好现象。要是讨厌告白的人，见到对方时会害羞吗？董
一时错愕得哑口无言。“你…我…我们有什么好误会的？”“谁晓得呢？年轻小伙子的脑袋里可是天马行空，若我们现在出去，谁晓得他们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？林先生和董老师有一腿？你们两人刚才在密室里做什么？”
“还不都是你把我拉进来！”否则也不会
到进退不得的地步!“既然如此，你独自出去如何？”林汉堂笑咪咪地提出建议，还放下
在墙上的手，好心让出一条生路，就赌她绝对不敢出去，好给学生椰抡的机会。董
恼怒地瞪他。他都说了学生的想法天马行宇，她哪单还敢出去？“既来夕则安夕。董老师，你之所以这么激动，是因为紧张吗？！”他佯装得闲惑又讶异的声音重重挡了董
一钩拳。被说中情绪，她不
有恼羞成怒，却偏强得不愿承认，在心里从一默数到十,又从十倒数回一，抚平内心的情绪后，开口道：“我…没有。”“这样啊…向你道歉，是我会错意。董老师一向自信，怎么可能小家子气地紧张，是不是？”他说着，嘴
不经意滑过她的耳壳，引来她细细的
气与一颤。“你…刚才要问我什么事？”既然离不开，只好找事情引开感官对他过分的注意。
“我想问，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当你的模特儿？”前天，他还没答应担任模特一事，她立刻收回前董
偏过头，避开他的吐息。“我那天解释过，我不让同事当自己的luo模，加上你是外行人，当然更不可能。”“为何不接受同事？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纷争？”林汉堂右手离开冰冷的墙，食指滑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心，缓缓打转。
“嗯。”董
一把抓住手心里的指，阻止他状似调情的暧昧举动。“难道没有合约？画家雇用模特儿时，会签合约吧？”林汉堂翻手与她十指相扣，遭到她的甩手后，食指不屈不挠爬上她的手臂，悠然打转。
“有…”董
闪躲，但小小的空间哪容得她躲？“嘘，董老师，小声点，同学还在呢！”指尖顺着精致的下颚来到柔软的红
上。“既然有合约，你还担心什么？当然，如果你雇用我，我一定会扮演好模特儿的角色，绝对不会因为是外行人而误了大事。”
“我…”
董
抓下他的手，再次被迫与他十指相扣。她心念一动，才抬脚想用其他方法警告他，他却先一步把另一脚卡在她双腿间，让她几乎跨坐着他，铁灰色缎面的鱼尾裙摆为此向上翻掀，出一截大腿。“原谅我的
鲁，但我可不想再被你的高跟鞋伺候。”他低笑，透过微弱的光线凝视犹如凝脂的腿。“你…”董
不又羞又恼，脸颊不争气地烧红起来。这里可是学校，帘子外也有学生，这男人竟然——竟然——虽然曾经与前男友有过亲密关系，但在充
道德理智以及提供教育的神圣场所，被如此暧昧地顶着却是头一遭。可是明知道如此败德，她还是…董
咬住下，不敢再往下想，只觉得一股酸麻从软
之地款款升起，惹得她难受地扭了扭身体，却把酸麻感惹得更加厉害。林汉堂大手捉住她的，用逐渐转哑的嗓音说：“董老师，我认为不经意
口而出的言语才最符合心底的希望，你是否也同意我这个想法？嗯？”“嗯…”不行，脑袋好
，下腹也闷得难受…董，求求你，振作一点呀——“所以，你是否该依照内心的渴望，雇用我当模特儿？”“…不…”不行…完全无法思考…不能…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呀…
“你想画我，对不对？”男人化成
惑夏娃的蛇，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蛊惑身前的女人，手臂一张
住了她，掌心在纤背上款款滑动，时而
上优雅的后颈。“董
，告诉我，你渴望我去一身衣服，将身体赤luo地展现在你眼前，让你用画笔在纸上勾勒，是不是？”“我…"我…”
“董
，我可以喔…只要你愿意，我可以专为你宽衣解带…你真的不想、真的不要吗？”薄吻上细致的耳壳，轻轻
着小巧的耳垂，最后抬起精致的下颚，透过昏暗的光线，凝望她。董傻望着他，狠狠掉入他营造出的漩涡，旋转、再旋转。是的，她想…她想在纸上画出他结实的线条，以及温柔却又刚毅霸道的神情，那将是充
对比的美好作品…“董
，说好。”“好…”
的红微张，气若幽兰。林汉堂垂下眼，掩住隐隐闪灿的
光，薄而温凉的攫获住她，像在奖赏她的顺从，与舌轻柔而绵密地与她纠。董
仰头承受他的亲吻，双手情不自攀上他的肩，揪住了他柔软的发，发出柔媚的轻哼声，沉醉地更往他凑近，喉头一滚，咽下属于他们的
润，转被动为主动，软舌滑过他的，与他徐徐绵，不时发出漉漉的声。直到林汉堂的
离开她，侧耳倾听确认同学们都已离开后，他拥着她重新回到光灯下，刺眼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起眼，过了半晌才回复神智——天！她刚刚答应了什么？她又惊又恐地看向他。
“明天正好是国庆假
，我午餐过后就去找你。”“林先生，我”“董老师，难不成…你后悔了？”双手抱
，林汉堂凭着身高优势睥睨她、挑衅她，好像她只要说“是，我后悔了”，就是不折不扣的胆小表一枚。其他人林汉堂不敢保证，但这招使用在董
身上，得到的效果绝对是百分之百。董
猛地住嘴，眯起双眼。“我只是要提醒你，明天记得带浴袍来，以及签合约时要用的印章。”看吧——
这女人不服输的个性太好利用了！
“了解。”
林汉堂看着这个高傲的小女人硬是
着背脊喀喀喀离开工房，直到以为自己离他的视线范围而傻恼跺脚的姿态后，忍不住大笑出声。她真的超级可爱!
这场对决，他大获全胜，更一举抓住可以光明正大靠近她的理由。 ｍ.ｗＸｉａＮｘS.ＣＯ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