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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恩威并济
 “大人,本城的士绅们想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望月居宴请大人,不知道您的意思。”魏大中作为我同银州士绅之间的当然中间人,不辞劳苦的来往奔波着。

 我考虑了一下,如果应他们之请去望月居,在感觉上闭眼是处于一种劣势,所谓吃人口软,拿人手短,万一对方提出什么不便答应的要求,众目睽睽之下难以下台,答应了,自己的威信扫地,不答应的话又会得罪所有的本地士绅。

 于是我对魏大中正荣说道,:“本官初到银州,拯救万民于水火,回复大宋官制,正所谓百废待兴,责任重大,岂能贪图口舌之,大肆铺张?你可转告当地士绅,若是无事,则各安本分,有事,则可至城中安抚使衙门面见本官即可,请客的事情,暂且不提也罢。”

 魏大中嘴翕动,似乎想要再劝说两句,终究没有说出口来,毕竟他也是刚刚摆了通敌叛国的罪名,虽然士绅们给他许了不少的好处,可是也不值得冒犯我来换取。

 我看了看他,想到以后还有很多需要用到他的地方,便给他了个底“见还是要见的,但是要拖上几天,而且地方只能是由我来指定,你也不需要一下子把他们都给拒绝了,若是人家许给你什么好处,可以收下,就当时给本官做事的酬劳,怎么把话给说圆了,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
 “多谢大人体谅,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魏大中闻言大喜过望,忙不迭的道谢。

 上万兵马驻进了银州,城池周围的警戒程度也提高了很多。一时之间气愤有些压抑,而城中的士绅豪族们这几天过得也很不平静。

 “新来的杨大人似乎不太买账啊。”银州城中最大的米商陈化之对城中豪绅之首,在大宋中国科举的文士,也是银州成被项人公婆前的府吏胡天邦说道。

 当李继迁用张浦之计,诈降破城,城中的官吏基本上都没逃掉,捉的捉,杀的杀,就剩下一些具体办事的小吏们维持城中杂事,胡天邦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小吏,却因为通晓文事,家境富裕。而且于项人打过交道,所以被留了下来维持治安。地方上的士绅们,很多都是通过他与李继迁搭上关系的。

 此次想要宴请信赖的枢密院副使,也是他出的主意,不想我却并不领情,说出来的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,他的心里面不有些惴惴不安,唯恐这其中有什么闪失。

 “那个魏大中怎么说”胡天邦问道,他对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有些怨恨,想当初还是自己把他提拔起来的,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,倒成了新成立的安抚使衙门的座上宾了。

 陈化之皱着眉头说道“现在那老小子一朝得势,早不把我放在眼里面了,早上我去问他的时候,硬是摆起谱儿来,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说个准话儿,好似安抚使大人是他家人一般。胡兄,你看我们是不是直接去找安抚使大人说说呢?”

 胡天邦马上摇了摇头道“不妥,不妥!你老弟也不仔细想一想,我们身上可是都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呢,新来的杨大人之所以没有直接将我们查处,就是因为不愿意过度惊动地方,造成动。如今我们贸然造访,万一他板起脸来公事公办,我们该说些什么?难道跟他说我们都给李继迁做过事,对抗过大宋王师,现在李继迁败退了,我们又想要投到朝廷怀抱了?这不是自己找难受么?”

 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陈化之一听,顿时头痛起来。

 “还是去找魏大中,一定要把他磨下来!”胡天邦非常坚决的说道“这小子面攻击杨大人的队伍,已经是死罪了!可是他居然又跟没事人一样放了出来,还鞍前马后的为新人安抚使大人效力,显然这其中有些关节是我们不知道的!化之,这几天你也不必心别的事情了,就将魏大中给我死死的住,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给我拿下!这可是关系到我众人的身家性命啊!”陈化之了然于,点头答道“小人知道了,此事关乎生死,断然不敢大意!”

 又谈了几句心得后,陈化之告辞离去,胡天邦却叹了口气,坐倒在椅子上,闭目冥思苦想。他岁为小吏,名不见经传,可是为人谨慎,一向打细算,故而府城中的很多官吏都死于战,或是逃离银州,唯有他却留了下来,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家业都在这里,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善于未雨绸缪,防患于未然。这一次李继迁全力东侵,以他的看法,朝廷的着眼处都在北方的契丹,并无余力西顾,因此西北疆域丧失严重,李继迁应该大有可为,谁知道朝廷居然下了血本儿,不但出兵了,而且还一举击溃了李继迁的主力,使其不得不放弃新占据的银夏诸州,仓皇而退。

 “李继迁退了倒是好事,只是可怜了我们。”胡天邦苦笑不已,谁能料到形势会突然逆转,数之间,不可一世的项人就连夜撤兵?真是时也,命也!

 又在焦急烦躁中度过了两后,陈化之终于不负重托,从魏大中那里得到了准信儿,陕西安抚使、大宋枢密院副使兼崇仪正使杨大人答应接见他们了。

 “化之,辛苦了!为兄替城的士绅们谢谢你。”胡天邦看见陈化之的时候,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嘴上突然暴起的几个水泡,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辛苦,不由得深深感激道。

 “胡兄何须如此客气?”陈化之办成了事情,心中高兴,见自己一向仰仗的胡天邦如此神情的望着自己,不由得非常舒心,连忙谦虚道“兄弟都是为银州人办事。应该!”

 次清晨,全银州城有头有脸的土豪劣绅们都早早的集中起来了。怀里揣着数目不等的金子银子票子等物,怀希望的又有些惴惴不安的来到安抚使衙门后面的小校场中,等候召见。

 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!”我一到校场,自己也被吓了一跳。

 眼所见,都是攒动的人头。我略的数了一下,竟然远远的超过了原先估计的数目,多大三百人有余。

 “大人,除了小人名单上列出来的,还有不少人想要趁此机会,见见大人。”魏大中悄悄在我耳边解释道,然后不忘补充一句“他们倒是没人准备了百两纹银作为见面礼,小人想着反正也不在乎多这么百十号人,于是就答应了。连带着前些日子收取的历尽,小人不敢擅专,全数交给大人了。这是银票。”说着讲衣袖一遮掩,将一叠银票了过来。

 魏大中想得非常清楚,除非是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,才有翻身的机会,否则若是被我翻出以前的罪状来,那是吃不了兜着走啊,些须的银子,却是小事了。

 “咳,”我咳嗽了一声,将银票接了过来。仔细一看可真不少,约有四五万两银子,于是喜道“恩,魏先生办事,果然很老到。这个,银州城的父老们,也很淳朴啊。”

 眼下正是大举兴兵,平白多出这么多银子来,确实可以大用,我的脸色顿时也舒展了许多,眉眼之间带出了些笑容出来。

 众人看在心里,喜在脸上,顿时互相张望,觉得前途一片光明。

 我看了看,发现众人都站在场地里面,一个个身体僵硬,想必是已经等候多时了,于是便吩咐身边的卫士道“这些都是银州城的父老兄弟,怎么能如此对待?还不快去搬些椅子来?”

 卫士面“大人,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,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椅子啊。”

 我两眼一瞪“大胆!没有椅子不会想办法吗?本官的军令,你们也敢违抗不成?来人,给我拖下去,重责一百军!”

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恶寒,没有想到新来的大人如此凶悍,动辄军责罚。

 马上有两个人将那卫士拖了出去,按倒在地,军狠狠的照着股敲了上去,几十军下去,那卫士的声音就小了,一百军下来,几乎就没有出的气儿了。众人看的分明,一共打断了四条子,心中惴惴,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,再看我的目光就很有一些畏惧了。

 “本官御下不严,治军无方,让银州的诸位父老见笑了。”我靠着太师椅坐了下来,慢条斯理的对众人说道“以后本官一定严加管束,以重典治军,呵呵。”

 作为银州城士绅们的代表,胡天邦只得站了出来,小心谨慎的回答道“大人军纪严明,社稷之幸!我等深感佩服。”

 我没有当下回应胡天邦,而是对身旁的人吩咐道“还不快去取些军中所用的马扎来,给众位父老坐下?”

 马上有人退下,很快带了几百名士兵过来,将马扎分发下去,整齐的码成一排一排,银州城的士绅们按照士兵们的指引,井然有序的坐了下来,一时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。

 “咳,”我清了清嗓子,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说道“本官自受皇命,远赴西北,担当大任,一举击溃李贼主力,今边陲暂定,人民需要修养生息,原本,是不准备扰民的。奈何银州城的各位父老兄弟,对兄弟抬爱有加,渴望一聚,本官只好在百忙之中空相见,一酬诸位的盛情了。不过,校场之中,环境简陋,还请各位多多体谅才是。边事繁杂,军费紧张,如此慢待诸位,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了。”

 “大人体恤民情,实乃我银州百姓之福啊。”

 “久闻杨大人文武全才,忠心国事,今一见,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。”

 “有杨大任坐镇西北,何愁李贼不灭,边界不靖?”

 “诸位都太浅薄了,以杨大人之威名,必然是要收复河西诸地。用兵西陲,扬我大宋之威于西域诸邦的。”

 众人见我的话似乎比较平和。连忙阿谀奉承起来,唯恐自己落到别人的后面。

 魏大中在众人之间说道“今大人肯接见我等,就是对诸位的肯定,只要大家能够齐心协力,共御外辱,少不得是有好处的!”

 胡天邦见自己的风头被人抢去,虽然有些不忿,却也无可奈何,毕竟人家现在是安抚使衙门的红人。自己也要仰仗魏大中来疏通关节的,当写只能唯唯诺诺。

 我看在眼里,心中一笑,觉得时机差不多了,于是便微笑着指着胡天邦说道“这位仁兄,方才说话的便是你吧?兄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
 见点到自己的名字。胡天邦马上精神一振,直了身子,拱手答道“有劳大人过问,实在是罪过,在下姓胡,名字叫做天邦,以前中过科举,在府城中做过小吏。闻得大人光复银夏,特来瞻仰英姿,聆听教诲。”

 我点了点头,温言道“原来也是圣人弟子,难怪我看胡先生面善的很。”

 胡天邦不知道我话中的意思,又不好对答,只得讪讪的应了两声,尴尬的站在那里。

 “胡先生方才说了一句,军纪严明,乃是社稷之幸,此话深的我心啊!”我转头对众人说道“我大宋自太祖皇帝受后周禅让,至今已有数十年,而西北边疆久经战火,人民生活不能安定,城池村镇经风霜,本官一想起来,不扼腕叹息,恨不得一扫平边患,澄清万里尘埃”

 众人听了纷纷鼓掌,大声称赞我忧国忧民,实乃社稷重臣,西北百姓的救星。

 “然则本官自至西北,目睹各州各县之怪状,如同梗在喉,不吐不快也!”我话锋一转,声俱厉。

 眼看晴转多云,又有转的迹象,胡天邦等人的心情又紧张起来,惴惴的看着我不敢说话。

 我从椅子上离开,站了起来,在众人的面前走来走去,痛心疾首的说道“可怕啊!可悲啊!可啊!堂堂的华夏后裔大宋子民,不思忠心报国,却与异族勾结,搜刮我大宋子民的民脂民膏,用以讨好项贼首,此等卖国求荣之事,岂能容忍?”说罢一掌击在身旁的半人多高的石兽上,顿时石屑纷飞,整只石兽化作碎片散落在地上。

 胡天邦等人看了,无不神色大变,艾艾不可出言。

 冷眼看了一圈儿后,我慢慢的坐了回去,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,轻轻抿了一口,润了润嗓子,冲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,马上有人捧了几十本册子上来,发给众人观看。

 接到册子的都是银州城中的豪绅,只不过看过册子以后,众人的脸色都很菜,有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直接软倒下去。无他,只是因为册子上面记载的斗士他们同项人结的大事小事,还有资金往来等,如何能不惊得他们胆战心寒?

 “大人,小民有罪啊。”胡天邦看着册子,知道万无幸免之理,干脆跪倒在地,嚎啕大哭起来。

 顿时众人有样学样的跪倒了一片,校场之上尽是嚎啕之声,何其壮观。

 待到众人哭了个昏天黑地之后,我方才摆了摆手,制止了众人,不无动情的说道“唉,本官也不是那不近情理之人!尔等虽然很有一些人同李贼打过交道,却也是无奈的很,倘若朝廷早就能重视西北防务,跃马开疆,又岂能容忍些须外族跳梁,使你们有家归不得,有国无法报?说起来,此事的责任也不全在你们身上。”

 “大人明鉴啊。”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的胡天邦依稀之间听到我这么说,顿时感到又有了一线生机,跪行到我的面前连连叩首不已,如杜鹃啼血,看样子比窦娥还冤。

 我很无奈的说道“也是本官心软,不忍银州城才出战火,又入血腥,因此不惜担了很大的干系,决议将你们暂且放过,以观后效。”

 “青天大老爷啊。”

 “杨大人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,再造爹娘啊。”

 “且住!”我看着跪了一地的老不老,小不小,头发花不花白不白的诈之徒们,心中虽然有些不屑,可也知道把他们都法办了也不合适“本官已经把机会给了你们,你们也要给本官争一口气,拿出些忠君爱国的实际行动来!否则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,本官有战功护佑,你们的脑袋可不是铁打的!”

 “大人恩德,小人岂敢或忘。”胡天邦知道自己带头的时机到了,站了起来伸出一只巴掌来大声呼道“为支持杨大人建设银州城,出兵打败李继迁,小人捐银五万两!”

 “我们也要捐。”众人争先恐后的冲了过来,纷纷标明心迹。

 “不要急,也不要挤!”站在桌案旁边的刀笔客们一面维持着秩序,一面将众人的姓名与捐献数字记录在案。

 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这下子不愁军费没有出处了,我得意的笑了起来。  m.wXI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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